诗需表现,需要向外辐射。诗是抒情的,它需要有抒发、倾诉、宣传的对象,即需要读者与听众。近几年来,我濒近七十岁的时候,我让我的诗辐射出去。国庆节后的十天,我在当涂八六医院余家超医生的半楼,在马鞍山市王铭卿政委的紫薇书屋,就是这样的,江浦县中学五十五周年校庆后的两三天,我与陈子羽在江浦城里虞良汉的后园小屋里,在县招待所,在我的一勺斋,在乌江堂弟的点心馆,也是这样。让我的诗辐射出去。辐射到这些老同学、同乡和新朋友心中去(王铭卿,范雪晴是新朋友)。
这种辐射是一种狂豪,是对自家的诗又一次的肯定。这次到江浦去,回来复印了五十年前浦中语文老教师王稼宗先生给高三班同学的题字是“菩萨皆勇猛,汝等当前进”。菩萨是慈悲为怀,悲悯万物的,尚且还要勇猛,人,吾人生活于兹世,不勇猛,不前进,岂能行?于是,那么我把诗辐射出去,正是勇猛行为。因此,我把“野柿如花万颗丹”的诗写成条幅,送给江浦县委及南京市教育局局长,把“包拯不持一砚归”的诗,写给南京市副市长,把“星光本自甘寥寂,于无月时做月明”写给省教委主任。至于把“学子三千勤习处 ,耕烟犁雨播春风”、“神舟嘉谷五洲香”的诗用到南农大八十周年校庆的请柬上去,更是有意义的广范围辐射了。于是我颇有些踌躇满志,怎么办呢?要我写,我就写自己的诗。我不能怕人以为我狂傲而不将自己认为满意的诗写出来。“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有动于中,必形于外”,如果是狂,那是掩抑不住的,我是狂放之狂,狂豪之狂,而非狂妄之狂,狂傲之狂。
我们从诗作本身来看就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狂了。
诗本身就是要感染人的,感染自己,感染别人,就是要把这股情与热辐射向四面八方,否则就不是诗了。
诗的辐射是需诗本身要有热量的。诗有炽烈的热量,才能辐射出去。即所谓“出乎情”,情有所钟,犹如聚光镜把日光聚在一点上才能热灼纸片、布帛。诗的核心是强烈的情。这强烈,不仅指雄壮的强烈,也指清淡的、柔软的强烈。这强烈即是浓厚、精粹、集中的意思。一首“国殇”式的悲壮之歌是强烈的,一首雅淡如陶渊明、韦应物的冲和静默的诗也是强烈的,都可以辐射。能辐射才能感染、征服读诗的人。我以为作诗就要做这样的有辐射作用的诗。
古往今来,很多人作诗,就是因为他要将自己的情意通过诗辐射出去。大诗人名诗人如此,无名的偶而为诗的人也如此。
这种辐射,也是一种信息。它能传递诗作者的热衷给读者。诗写成了,放在那里,不论何时,只要你一阅读,它便向你辐射出热和光亮了。因此,又引申一步,辐射需要有热,而这热要由积蓄而来。诗的辐射热要靠平时的热储存。储存了热,才可有朝一日去辐射。
我不敢贸然地翻看一本古代名人诗集。因为那里面是储存着极丰富,极熾烈的热。你一打开诗集,那一首首像是一颗颗光华四射的箭就会射入你心腔。但我也很愿贸然打开一本古代名诗人的集子。因为好让我去中“箭”。甚至我连我的《一勺吟》及还没有选印入《一勺吟》的那些诗稿,我也不大敢贸然地打开,也是怕这些诗里贮存的热量一下子辐射到我心胸里来。
我不仅要把诗辐射出去,我更要用自家的诗来辐射自己。
辐射是诗的本能,辐射是诗的目的,为了辐射才有诗,有了诗就必须辐射。
诗万岁!创作万岁!辐射万岁!
(1994年12月2日傍晚勺庵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