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南京广电书画院院长戴乔奇收到了一则短信,短信写道:“我愿意和您一起,代表三老向南京市政府申请一笔‘南京城市名片之金陵三友文化传播基金’,在国内一线二线城市各地艺术中心举办‘80后的金陵问候’亚洲巡回展……”
短信是一位名叫齐啸虎的南图读者发来的,他所说的“金陵三友”指的是单人耘、俞律、常国武三位老先生,不久前,他们刚刚在南图一楼的古岸艺术中心办完诗书画展。这三位老先生的作品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会被喻为南京的城市名片?在戴院长的引荐下,记者见到了三位老先生,他们的传奇经历和高深的艺术造诣让记者叹为观止。
因为与李可染的翁婿情缘,擅长丹青的俞律常被认为是李可染的弟子。而俞律却予以否认:“书法方面,我拜萧娴为师,学写碑体,她是康有为的学生,有名的‘金陵四老’之一。作诗方面,我曾跟林散之和唐玉虬学过。绘画方面,倒是妻子的姑母,也就是李可染的妹妹李畹,她是南艺的老师,曾指导过我。”
很多行家看了俞律的画,认为很像黄宾虹的,对于这个评价,俞律很高兴:“绘画方面,我没有真正拜师,但实际上我也是有老师的,就是黄宾虹,他太高大了。没有机会当面跟他学,就偷偷学,这叫私淑黄宾虹。”
为什么不跟着李可染光明正大地学,却要私淑黄宾虹呢?俞律笑着解释道:“我和妻子一直生活在南京,而岳父却在北京,所以不太方便。另外,我认为黄宾虹的画可以学,而李可染的画不可以学。为什么呢?因为黄宾虹的绘画是在众多的传统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他强调笔墨。所谓笔,就是好像用手摸一摸会有弹性;所谓墨,浓淡枯湿都有讲究。他的画还在传统的范围之内,是传统的集大成者。而李可染的画,用了很多西方的东西,没有一定的素描基础是学不来的。”
退休后,俞律的生活仍很忙碌。写字画画不用说,作为有名的京剧票友,他还常常参与演出。
“金陵三友”诗书画展被“雅贼”盯上
“金陵三友”得名于中国文化中的“岁寒三友”。84岁的单人耘先生居长,是“三友”之中的松;82岁的俞律先生,年龄居中,是竹;81岁的常国武先生,因年龄最小,被誉为三友之末的梅。
多年来,三位老先生蛰居南京,在本职工作之余,或吟诗赋词、或作画、或写书法,在艺术领域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就。然而,因向来低调,他们的画作在市面上流通并不多。2010年6月,三人第一次联合举行诗书画展,轰动艺术界。
早年写下了继“锄禾日当午”后唯一的爱农警句
单人耘先生是江浦县(今属南京市浦口区)人,出生于1926年。他从小就跟着外祖父彭绍樵读古文,学书法,“我的外公不得了,他是前清的一个武举人,穷苦出身,但是他的文学很好。”
十三岁时,父亲送单人耘去拜林散之为师,学写诗、画画。单人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散之的情景,“第一次见面,就像一个小孩子见到一个仙人一样。因为林老是非常喜欢诗的,看我会作诗就收我为弟子了。我当时以为林老是个书画家,但是到他那一看之后才知道他更是个诗人。林老的诗高雅极了,我在十三岁的时候跟他学习时,就知道林散之先生的诗书画在历史上能占有一席地位。他的诗比画好,比书法好。”
单人耘的少年时代,正值国难当头。那时南京沦陷,日寇大肆屠杀,在江北的单人耘,亲眼看到国民党的一些长官贪图享受,无心抗战。十三岁的他饱含热泪写下了一首五言绝句《战马咏》:皓月清风夜,振辔独长鸣。将军宴未醒,江南寇如林。
十五岁时,单人耘写下了一组爱农诗,其中有这样的句子:“烟蓑雨笠不离身,早起迟眠历苦辛。谁使农夫饥饿甚?一犁养活半城人。”
青年评论家宣伟强如此评价单人耘早年的这首诗作:“这是继李绅‘锄禾日当午’之后唯一的爱农警句。此诗是单人耘的早期代表作,必将载入中国文化史册。”
1947年,单人耘考取金陵大学农学系经济专业,虽工农科,却不忘文艺,常去文学系旁听。上世纪50年代单人耘大学毕业不久后,就因为时代原因而“失业”,在艰苦的环境里,他无心书画。上世纪60年代,单人耘在江北的中学教书,与林散之重逢,这才重新提笔。文革中,厄运又至,单人耘全家被下放到苏北农村。逆境中,单人耘看到了农民身上的闪光点,他写下了许多赞美农民的诗句。
晚年的单人耘,从南京农业大学退休后,成为江苏文史馆馆员。吟诗作画写字,他的晚年别样精彩。在新近创作的一幅山水小品画作上,单人耘题上了这样的句子:“景愈简而愈妙,笔愈老而愈媚。”寥寥几笔,是其一生的写照。
戴乔奇告诉记者,在这次诗书画展前,向来默契的三老,早就被人誉为南京书画界的“三驾马车”,南京的许多园林式建筑,其上的对联和碑记,都有他们的杰作。他们在艺术方面的造诣各有千秋,但有个共同点是,都师出有名,是前辈大家的弟子:单人耘先生在诗书画方面直接师从林散之;俞律先生则是一代宗师李可染的女婿,更是京剧名家苏少卿的弟子;在书法方面有独特造诣的常国武先生,是著名学者、书学大家胡小石的弟子……
“金陵三友”的另一个特点是:个个有癖,或诗或画或书或乐,都不是其本职工作。“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戴乔奇援引明朝散文家张岱的名言,高度评价三老,“在商业气息浓厚的现代,他们对艺术本身的钟爱与珍视更显可贵。”
“闻名不如见面”,在戴院长的引荐下,记者有幸一一拜访“金陵三友”。